陆康禾

【鬼白】九十九个神灵<4>

·背景：和原作世界有一定关联的现世驱邪PARO；
·鬼灯第一人称注意；
·OOC方向：妖艳神秘的妖怪白泽，一口一个“鬼灯”地把孩子宠上天 VS 中二病眼看好不了的凡人除魔师加加知鬼灯；

·从本章开始的追加说明：因为懒得加入太多原创角色，所以会自原作漫画取材一些鬼灯的身边人作为本文中他在现世接触到的凡人亲友——但这些凡人角色的身份并不与原作挂钩！——只是套用外观和名字。


（手机暂时编不了链接o_o、请点tag查看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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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务教育的其中一个目标，便是教会学生们于世间生存所需的各类常识。

所谓“常识”，是为“世之常理”，世是凡世的世。而像我这样行走于讲常理的凡世与超脱常理的妖魔横行之世的人，在学校就读时可就有点尴尬了——这不仅是学业负担比同龄人重个几倍的问题，像语数英之类有通用规则可循的学科还好，而生物啊、物理啊、化学什么的……啊那些真是，要把妖怪的知识从“常识”中剥离出来再去答题什么的，太困难了。

举个例子，比如我家这个家居用途还略多于实战价值的妖怪阿九，有一次我洗澡时让他帮忙拿一下毛巾，本想开个门缝去接的，结果一回头却看见他已经捧着毛巾站我背后了！——浴室的门我确实锁好了啊？从物理上说！……啊妖怪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你有能力开那个锁也不等于你就可以开锁随便进来吧对不对！？

浴后，我就个人隐私之“常识”问题严肃地跟阿九谈话。

阿九听完，带着几分我很讨厌的困惑与天真，试探问道：“……也就是说，我不能看你的果体，除非你主动提出？”
“是的。”我严肃点头。
“……但是你可以随时要求看我的果体？”
我脸一红：“对！”

怎样？人类就是那么不讲道理怎样！？

他歪歪脑袋，面上神情愈发无辜：“可我也没有存心想看你光溜溜热气腾腾像个猪仔似的样子啊……”
“你才像猪仔！你全身上下都像猪仔！！”
阿九被我一吼更委屈了，畏畏缩缩好一会儿才嚅喃问：“那你现在想看我的果体吗……？”

……不，让我们不要再在果体这个字眼上纠缠不清好吗。

我本打算义正严辞地拒绝阿九这个不讲道理的提议，毕竟妖怪的所谓“果体”也不过是变化成人形的虚假形象，和电脑cg鼓搞出来的虚拟偶像也没啥本质区别……啊但是说到变化，我的好奇心突然滑到了“生物学”范畴：
“想。”
阿九一怔，乐颠颠地起身作势要脱。我赶忙制止他。
“我想见识你本体的模样。”
他虽没有继续脱，可却像被按了定格键似地一动不动。——难道是因为妖怪本体不可随意示人，所以他有所犹豫？——但我可是他的主人，当然不容许他像拒绝别人似地拒绝我！
“阿九，”我将灵力融入语言之中并呼唤我为他起的名字，这是向式神下达命令的正式流程，“让我看你的本体。”

阿九仍旧站着，眉眼眯成一弯讳莫如深的微笑，“鬼灯大人，命令需得……”

……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命令有能执行和不能执行的区别，对吧？
我压抑着烦躁，小心斟酌字句，再次开口：

“现出你的本体。”

阿九伏首领命。房间里顷刻雾气弥漫。
我本以为那障眼法般的雾气会很快散去，没想到它非但没散，反似凝到一起，变成飘渺无定又难以看透的一团白雾悬在我面前，占据了小半个房间。

“这就是你的本体？”

“……鬼灯大人，您看到了什么？”

阿九的声音穿过空气透进我耳中，听来和平常不太一样，令我好奇那团白雾之中有着怎样的发声器官。

“白色一大团，连形状也看不出来。”

他轻轻一笑：“不错，不错，是白色没错，大团也没错，很好的开始。”

我暗自揣摩，问：“和灵力水平有关吗？”
“嗯，水平提升后会看得更清楚。”
原来如此，所以他能“现出”，但是无法保证“让我看”。
“……看不出形状是什么水平？”
面前的白雾静静飘近，像是想安慰我似地围住我，“没关系，没关系……你还小，会看到的，都会看到的。”

而当时的我却连阿九碰触我的肢体是手还是脚还是别的什么都无从分辨。

像这样无能的我，何以支配力量差距如此大的妖怪？
凭什么？
一套祖传秘法？一句契约？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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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轻而易举地粉碎了我的自信。可笑是那还是我自己主动提出的。
彼时正赶上小升初，我以此为借口与他疏远，不像最初的几个月恨不得时时有他跟随我。阿九也从善如流，活得像个正经式神了，即便可以自由行动，也只有受到招请时才露个脸，在妖魔面前行护主之责。

对缺乏能力的不安在背后推涌压迫着我，使我疯狂学习和修行，知识和术法哪样都不敢荒废。就这样，我像踩在滩涂上一般跌跌撞撞地从小学生变成了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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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放学回家，我在房间里见到了久未自行现身的阿九，当时他正在开心地叠着家政阿姨替我洗好的衣物，看起来似乎对手里的高领制服相当满意的模样。

“哎呀，鬼灯大人～”
“……怎么了吗？”
“下周您有空闲吗？有安排吗？”
我皱皱眉头，“除了上学没有特别的——究竟什么事？”
“庆生～～是庆生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里竟然滚过一遍“妖怪也有生日吗？”的蠢问题，又见阿九满面期待地看着我，这才明白要庆的是我的生日。
既然是我的“生日”那就挺没意思了。我随口答“不必了吧，妈妈他们也没有回来不是吗？”
“妈妈大人不是寄了明信片过来庆贺吗～？”
哦，你说那个提前一周就到了的薄薄一张风景明信片啊……那么没意思的事能不提吗？我难抑烦躁，口气不佳地大声道：“她随便挑的日子！她既然都不在乎！我又何苦在乎？！”

——似乎忘记一提，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我是加加知美惠女士于30岁那年领养回来的，在那之前只是托福于福利院照顾的父母不明的孤儿而已。
因为父母不明，自然生日也不明。现在写在身份证明上的，无非是他们看着我的外观猜测的日期而已。

……不，我并无怨恨。
能得这对夫妇悉心照料到那么大、供我吃住上学，我已相当感激！……我只是，真的只是，……反正，就算硬要我装作为了出生于世而高兴，至少在想看这种“表演”的观众到场的时候吧？
而“观众”夫妇此时不过是在外地伏魔，照例的赶不回家……既然如此，不表演也可以吧？

阿九被我一吼，总算安静下来，用袖子掩着嘴不声不响地注视我。
他知道我是被领养的吗？我忘记自己有没提过。
……现在总该知道了吧！
如果他知道了，可以原谅我突然发作的脾气吗……？

内心忐忑时，阿九靠了过来，轻轻擒着我的双肩，问：“请允许我……”
哈？什么？
阿九额间的天眼纹样泛起金光，仿佛有一枚真正的眼睛开启了。他把额头凑过来，几乎贴在我的额上。脸凑得太近了，我吓得气也不敢出。

过了片刻，光芒散去，他松开手笑起来：
“很准呢～美惠小姐真是了不起的术士～”

？？什么？什么？

“鬼灯大人的生日啊？美惠小姐用人类能掌握的法术推演出来的吧？日期是正确的喔，只是时辰差了少许而已～”

阿九看起来又恢复到兴高采烈的模样，挥舞着巨大袖摆催促：“诶，既然生日是真的～那就可以安心庆祝了吧～？庆生庆生～”

我一下子回不过神，居然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于是庆生就被阿九摆到了日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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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的时光辗转逝去。
阿九说要来学校接我。我在课室蘑菇到六点——也就是业界所谓的“逢魔之刻”——收拾东西往校门走。

校门外，有个眼熟的小同学远远见了我便迎上来：脸很眼熟，衣服更眼熟，唯一不熟的就只有对方跟我差不多的那个外表年纪。我脱口而出：“这不是我的衣服吗？！”
疑似阿九的那个小同学还没来得及开口，我身后先传来一声呼：“啊？贼吗？抓贼吗？”
……哈，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同班的刺头同学……之前看他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随手解决了一下，结果我这份多管闲事被对方硬是解读为释放友善，从此他强行以“铁哥们”自居……
等我调整好表情回头去，果然，他真正的好哥们卷毛同学也在，手里提着装运动服的口袋，看来是刚下社团活动。
“这位是……我远房亲戚。”
阿九爽朗地与我的同学们打招呼，之后才小声向我解释：“我没有衣服可以穿嘛……”

我心想：你怎么会没有衣服穿？！你法术变衣服不是棒棒的吗！
一边腹诽一边去扯他的手，本意只是想尽快从多余的同学面前走开，却在接触到阿九暖热的手掌时吃了一惊，以至于忘乎所以地跟他手心相对握到了一块。

刺头同学看着我们紧紧相牵的手，默默感叹：“你们亲戚之间很熟嘛？衣服穿一块儿的，走路还牵手哦。”
我答：“嗯。”
手却不舍得放开——那是与妖怪的温凉虚无的触觉完全不同的、实打实的人类的身体，不仅有温度，甚至还有脉搏，皮肉之下有着骨骼——总之，是我完全没有期待过的东西。
阿九倒是淡定，一派自来熟模样，牵着我的手，穿着我的衣服，掏出我的私房钱，豪爽地邀请我的同学们一块儿去为我庆生。

……………………哎，算了，这点钱我还出得起！

先去了我久闻其名但一直没机会去的游戏机中心，后又在家庭餐厅吃薯条。和我看起来一样大的阿九用小孩子才摆不出来的社会人市侩动作举起他的可乐杯祝道：“我家大人以后就是国中生驱邪师了！”
另两个好像也喝可乐喝高了，学着举杯起哄道：“驱邪师！驱邪师！天下第一驱邪师！”
我缩在桌边用肩膀侧对他们仨，默默啜饮自己的乌龙茶，心里盘算着作为在座唯一没喝醉的人，我应该要负责开个车什么的把每个人送回家吧。
……哦，还要负责结账。

哼，“生日”。


============【待续】============